妖印’。”沈从安的笔尖猛地戳穿了宣纸,朱砂在纸上晕开,像滴正在扩散的血,“三年前白雾突然沉寂,柳林在雾里捡到块刻着上古符文的黑石。他让人把妖体改造的伤口处烙上符文,再让士兵服用掺了黑石粉末的妖血丹——那些符文能锁住妖气,让两种功法在人体内互相制衡。”
他抬头看向儿子,烛火在他眼里跳动:“现在的镇魔军,左臂可能是熊妖的筋骨,右臂却流淌着狐妖的血。他们要靠十六道手术把妖族肢体‘钉’在身上,再靠特制的丹药压制体内乱窜的妖气。每活一天,都像在刀尖上走路。”
窗外的梆子敲了四更,皇城方向传来隐约的钟鸣,像是在回应什么。沈从安将那幅画着扭曲人形的废纸揉成一团,扔进炭盆里。纸团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声响,火星溅到地上,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。
“清辞,到了朔方城,若看到镇魔军的眼睛变成全黑,就立刻躲远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,“那是符文失效的征兆——他们要开始‘反噬’了。”
炭盆里的纸灰被风吹起,打着旋儿飘向角落。沈清辞望着那团灰,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让他带着半朵龙涎兰——在这个人和妖、忠与奸都分不清的乱世,或许只有怪物,才能对付怪物。
炭盆里的火星渐渐弱下去,最后一缕青烟贴着金砖游走,在父子二人之间织成道模糊的屏障。沈清辞的灯笼不知何时已灭了,只有案上那盏残烛还在挣扎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长忽短,像两株在狂风里摇晃的枯树。
“天下人都这般说?”少年重复着父亲的话,尾音里带着点刚觉醒的锐利。他抬手抚上颈间的玉佩,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,“上个月我在书肆翻《北疆战纪》,作者说镇魔军‘夜视如昼,力能扛山’;可前日听鸿胪寺的小吏闲聊,又说那些兵‘面如金纸,见光则溃’。若真是天下人都这般说,为何连他们的模样都众说纷纭?”
沈从安的手指在案上僵住,半块墨玉佩悬在半空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北疆父母官的幕僚曾私下对他说:“柳林这个贼子,最会给敌人画鬼。”那时他只当是戏言,此刻却觉得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——若镇魔军的缺陷是柳林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呢?若那些所谓的“反噬”,本就是他用来迷惑天下的烟雾弹呢?
“你说得对。”沈从安缓缓放下玉佩,指腹在冰凉的龙纹上反复摩挲,“当年北疆大军里,有个负责记录军功的文书,后来辞官回了江南。去年我托人找到他,他说柳林帐下有个‘易形师’,能让士兵在半柱香内变换容貌——今日是青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