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地的风突然变得滞涩,像是被无形的棉絮堵住了流动的轨迹。那些刚复原的青石板路上,水渍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凝结,明明是暖日当空,冰碴却从砖缝里钻出来,在地面拼出歪歪扭扭的“镇魔司”三个字,又在柳林眨眼的瞬间化作水汽,只留下层泛白的印记,像谁用指甲刮过的痕迹。
巡逻的士兵步伐整齐得可怕,靴底碾过地面的声响分毫不差,连呼吸的频率都像被掐着秒表——柳林数过,一百二十步一呼,一百二十步一吸,吸气时胸腔鼓起的弧度、呼气时嘴角扬起的笑纹,十个士兵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更诡异的是,他们腰间的佩刀始终保持着四十五度倾斜,刀鞘上的铜环从未碰撞出声,仿佛连空气都在刻意避开那圈金属。
伙房里飘来的米粥香太“正”了,正得没有一丝烟火气。柳林走近时,看见老王头正弯腰添柴,柴火明明是湿的,却烧得噼啪作响,火星溅到他手背上,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铁锅边缘的粥沫堆成整齐的圆弧,像是用圆规画过,柳林伸手去碰,指尖刚要触到粥面,那层沫子突然齐齐下陷,露出底下漆黑的锅底,锅底里没有粥,只有无数双眼睛,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“柳帅要添碗粥吗?”老王头转过身,脸上的煤灰分布得均匀到诡异,连缺了的门牙位置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。他手里的木勺悬在半空,勺里的粥纹丝不动,哪怕他转身时带起风,粥面也没泛起半点涟漪,像块凝固的白蜡。
柳林没应声,目光扫过营地角落的马厩。几匹战马正低头嚼草,缰绳在木桩上缠了三圈,每圈的角度、绳结的样式都一模一样。有匹马突然抬起头,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“救”字,可等柳林定睛去看,那白气又散了,马眼恢复了空洞,嚼草的动作机械得像个木偶,连草叶卡在牙缝里的位置都没换过。
不远处的军械库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微光。柳林推开门时,门轴没发出半点声响,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缓缓移动。库里的兵器摆得笔直,枪尖一律朝东,刀鞘上的铜饰反光角度分毫不差,连落在内侧货架上的灰尘,都积成了整齐的方块。叶龙武说的地砖就在最里面,那块青石板的边缘有圈极淡的缝,缝里塞着根头发,头发的长度、颜色,竟和柳林自己的一模一样。
“柳兄,别碰……”身后突然传来叶龙武的声音,柳林猛地回头,却见叶龙武站在库门口,身上的黑纹淡了许多,只是脸色白得像纸。他指着那些兵器,“这些枪杆里……全是人的骨头。你看那杆长枪,枪尾刻着‘李三’的,他是三年前第一个反抗监军使的小兵,被活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