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方城的城门在沈清辞身后吱呀关上,带起的雪沫子扑了他满脸。守卒的嗤笑声还没散,街角就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——三个穿着皮甲的兵卒正围着个卖炭翁,看见他这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襕衫,突然都停了手。
“这就是洛阳来的‘官儿’?”最左边的兵卒掂着手里的钢刀,刀刃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。他的左臂明显比右臂粗壮,袖口露出半截暗金色的鳞片,在雪光里泛着冷光,“穿得还没叫花子体面,也配戴乌纱帽?”
卖炭翁趁机挑起炭担溜了,留下沈清辞站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那件带着血腥味的皮袄。风卷着雪灌进领口,他刚想开口,就被人猛地撞了个趔趄。回头时,看见个背着药篓的少女,筐里露出半截枯骨,上面还缠着几缕黑丝。
“哟,这不是柳将军说的‘贵客’吗?”少女歪着头笑,虎牙尖得像小刀子,“听说在洛阳城敢画血星,怎么到了这儿,连风都怕?”她的瞳孔是浅褐色的,在雪地里转了转,突然凑近,“我劝你趁早把那乌纱帽扔了——前儿个有个戴官帽的,被巡逻兵当成雾妖,一箭射穿了喉咙。”
沈清辞的手顿在帽檐上。他看见远处的酒肆门口,几个醉醺醺的镇魔军正对着他指指点点,其中一个扯开衣襟,露出胸膛上盘旋的黑色符文,符文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,像是刚吸过血。
“新来的文书!”一个瘸腿的老吏从文书房方向跑来,棉袍上打着七八个补丁,“快跟我走,再晚一步,你的住处就要被‘雾煞’占了!”他拽着沈清辞往巷子深处跑,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,“西跨院的炕刚烧起来,前儿个冻死的账房先生还没挪走呢,正好给你暖暖炕!”
路过铁匠铺时,沈清辞瞥见炉边的铁砧上,摆着个扭曲的铜鹤——与父亲说的“铜鹤笔架”一模一样。铁匠是个独眼龙,看见他时突然停下锤击,火星溅在雪地上,烫出一个个小洞:“沈文书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柳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——‘星象易改,人心难测’。”
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。他刚想追问,就被老吏拽着拐进了更窄的巷子。两侧的墙头上,镇魔军的黑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旗上的符文与洛阳皇城的北斗七星阵隐隐呼应。他突然明白,自己的到来哪里是什么新鲜事,分明是早就被写进剧本的桥段,只等着他这个“贼配军”,在朔方城的风雪里,演完属于自己的那出戏。
西跨院的炕还没焐热,街面上就传来凄厉的哭喊。沈清辞攥着那半枚“破雾”铜符冲到门口,正撞见两个镇魔军将一个老妇按在雪地里。他们的铁护手泛着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