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子监抄三个月《论语》,哪儿也不许去。”
更深的夜裹着寒意漫进来,皇城的嘶吼声又响了一次,这次更近了,像是贴着吏部尚书府的后墙根。沈从安站在窗边,看见对面永宁侯府的墙头上,几株百年银杏的叶子正簌簌往下掉,叶片落地时全成了焦黑色。他想起去年冬至,皇帝赏赐的那盆“龙涎兰”,花瓣展开时会露出细密的牙齿,夜里总在窗台上发出啃食东西的轻响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却比平时快了三倍,像是在逃命。沈从安吹灭烛火,在黑暗里摸索着从箱底翻出块墨玉佩——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“宫里的东西,听见了当没听见,看见了当没看见,才能活得久”。玉佩贴在掌心冰凉刺骨,他突然明白,这洛阳城的权贵们不是视而不见,而是早就被那皇城深处的怪物,用无形的锁链捆在了各自的府邸里,连呼吸都得跟着嘶吼的节奏。
窗外的风卷着黑色絮状物掠过,沈从安死死盯着窗纸,看见上面渐渐浮现出爪痕般的裂痕,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——和皇帝眼角那道纹路,一模一样。
沈从安的指尖在墨玉佩上摩挲出温热的潮气,窗外的梆子声已歇,皇城深处的嘶吼却像根丝线,缠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转身时,烛火恰好被穿堂风卷得矮下去,将沈清辞的影子拉得老长,少年鬓角的朱砂印还没洗去,在昏暗里泛着点不安分的红。
“知道镇北王柳林么?”沈从安突然开口,声音压得比烛花爆裂的轻响还低。他从博古架上取下个蒙尘的青铜爵,倒了半盏冷酒,酒液在爵底晃出细碎的涟漪,“十年前他还是个戍边校尉时,曾单骑闯过草原白雾,回来时甲胄上沾着的不是血,是能腐蚀铁器的黑霜。”
沈清辞的手指猛地攥紧灯笼杆,竹骨硌得掌心生疼:“父亲是说……朔方城那些关于‘镇魔军’食妖魂的传闻,是真的?”他想起上月在书肆淘到的残破兵书,里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阵法,注释写着“以生人精血饲阵眼,可唤九幽之力”,当时只当是妄言,此刻却觉得后颈发凉。
“真假重要么?”沈从安将冷酒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时带起一阵腥甜,“重要的是,如今唯有北疆的黑雾,能暂时挡住岭南的紫钱、江南的盐船,还有……宫里那东西的胃口。”他朝北方抬了抬下巴,爵底的酒渍在案上积成小小的水洼,映出北斗七星阵在夜空投下的扭曲光斑。
一阵风撞开半掩的窗,烛火骤然熄灭。黑暗里,沈清辞听见父亲的呼吸变得粗重:“前日早朝,陛下看岭南密折时,冕旒后的金鳞又亮了三分。李德全捧着的药碗里,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