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定在初八,距离那一天,还有八天。沈炼并非迷信之人,在他看来,挑选良辰吉日是必要的,可在合八字时,街边算命师傅摇头晃脑、念念有词的劝诫,他又觉得封建迷信,简直是虚妄。
接下来的日子,沈炼每天都在书院附近徘徊,死死盯着那个被他在心里骂作“可恶臭狗蛋”的小孩——翠翠的弟弟。若不是念及小舅子这层身份,他早就冲上去,狠狠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顿了。
谁能想到,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,竟靠着自己那张清秀的脸蛋,攀上了富家千金,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。每天都有豪华马车接送,身上穿的绸缎衣裳一天一个样,还取了个文雅至极的名字。不知情的人见了,还真以为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呢。
沈炼跟踪了好些时日,却始终没寻到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。没想到,这小孩倒先按捺不住,主动找上门来。一见面,他便劈头盖脸一顿数落,直把沈炼说得怒目圆睁,额头上青筋暴起。
“我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法子蛊惑你,大概是靠那张狐媚的脸吧。我好心来提醒你,只要是接近她的人,就没一个有好下场,沾一个死一个。还有,我希望你和那个女人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,否则……你不是锦衣卫吗?可别怪我把你包庇罪犯的事捅出去。”小孩仰着脑袋,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阴狠。
“她可是你亲姐!”沈炼满心都是对翠翠的信任,那些在她昏迷时无意识的念叨,担忧一个人时藏不住的眼神,都是装不出来的。他实在想不通,亲弟弟为何会对她抱有如此深的恨意。
“她才不是我姐!”男童拧紧了眉心,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“她是妖怪!你见过有人能长成她那样吗?她就是狐狸精投胎,生来就是要吸人血、祸害天下的!要不是她,我怎么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!”
“你听谁说的这些胡话?”沈炼强压着心头的怒火。
不用听谁说,只要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。村里人把她关在悬崖底,就是为了不让她再出来祸害世间!”男童小脸涨得通红,说得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那笃定的模样,仿佛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就是板上钉钉、不容置疑的铁律。
沈炼听着这些荒诞至极的言辞,只觉得气血上涌,怒不可遏。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,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指节微微颤抖,那压抑在心底的怒火,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,将眼前这个被愚昧和偏见蒙蔽的孩子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