轿夫脚步稳健,琼奴靠在轿厢内,闭目养神。
因水路耽搁,竟恰好撞上绣球招亲这一日才到汴京,琼奴思索着归家后如何安抚郦娘子。
正思忖间,前方街道忽起骚动。
“让开!快让开!马惊了!”
“啊——!”
“小心!”
一匹通体乌黑、神骏异常却口喷白沫的烈马,失控疯狂地撞翻沿路的货摊,直直朝着琼奴这顶小轿冲撞而来。
人群惊恐的尖叫、慌乱的奔跑声、重物翻倒的巨响混杂在一起。
琼奴的轿子猛地一顿,轿夫显然也受了惊吓,急忙想靠边避让,却躲不开那骇人的声势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深色身影策马而至,那马亦是神驹,速度竟比惊马更快一线。
马上之人身着劲装,身姿挺拔如松柏,面容刚毅冷峻,剑眉星目,鼻梁高挺,下颌线条绷紧,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与威严。
他眼神瞬间锁定失控惊马和那顶危在旦夕的小轿,超越惊马半个身位,动作快如闪电,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惊马的辔头。
那惊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扼住要害,狂奔的势头猛地一滞,前蹄高高扬起。
折淙死死扣住辔头,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,将人立而起的惊马向后拖拽压制。
惊马最终力竭,前蹄重重落下,被折淙牢牢控在原地,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。
琼奴掀开轿帘,恰好看到那惊心动魄的落幕。
折淙单手控缰,将惊马死死压制在身侧,他暗暗松了口气。
目光扫过现场,确认再无危险,最后才落向那顶受惊的小轿,隔着掀开的轿帘一角,他的视线与轿中女子惊惶未定却依旧清亮的眼眸,撞了个正着。
四目相对,折淙的目光在琼奴脸上停留了一瞬。
轿中女子黛眉轻颦,眉目哀柔如画,气质婉约沉静,尤其那双眼睛,江南烟雨的朦胧中带着坚韧,与汴京常见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,折淙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她的眉眼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。
折淙来不及细想,微微颔首,算是致意。
折淙马已制住,娘子受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