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,最终还是怯生生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,眼波颤动。
谢危清晰地看到她眼中一丝委屈水光,以及那满溢的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畏惧。
他意识到,这畏惧并非针对刚才的提问,而是针对他——
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先生。
这种认知,让谢危心中掠过一丝极其陌生的、难以名状的不快。
他需要掌控她,引导她,但这畏惧,是阻碍。
谢危为何不敢看我?
他问道,声音比平时放低了些许,试图减少一些压迫感,但那份骨子里的疏冷依旧挥之不去。
郑楚玉的睫毛受惊地颤抖着,不敢吭声。
谢危说。
谢危的耐心在这样无言的抗拒中渐渐消磨,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惯常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。
这丝冷硬击溃了郑楚玉本就脆弱的防线。
郑楚玉怕…
她几乎是脱口而出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,细弱的声音带着真切的颤抖。
郑楚玉怕先生…
怕?
谢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五年前那个冬日,七岁的小女孩虽然也被他初醒时的眼神吓到,却敢解下自己的厚衣给他盖上,敢托着他的头喂他水,敢和他临别时与他笑盈盈地挥手,敢从马车里探出头听他抚琴。
那时的“怕”,是孩童面对陌生和危险的短暂惊惶,与眼前这种,仿佛面对天敌般的恐惧,截然不同。
谢危以前呢?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探究。
谢危五年前,你为何不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