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更鼓遥遥传来,琼奴轻手轻脚推开门,就见郦娘子伏在案头睡得正熟,手中还攥着半块沾了药汁的帕子。
琼奴娘真是…
琼奴无奈地摇头,郦娘子为了这两个举人女婿,还真是费心费力。
她叹了口气,解下斗篷轻轻盖在郦娘子肩上。
琼奴转身看向床榻,蹑步走近,见杜仰熙脸色也好转许多,似乎安稳了些,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。
琼奴还好退烧了…
她小声自语,灼人的热度已退了大半。
见他额上密布的汗珠,琼奴拿着帕子,犹豫片刻,还是拭过杜仰熙的额头。
帕子掠过眉骨时,杜仰熙眼睫颤动,辗转睁开了眼睛。
琼奴慌忙缩回手。
杜仰熙安…安道…
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调,却透着着急,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桑延让。
琼奴记得桑延让也写过诗,落下的名字便是桑安道,了然道:
琼奴他还没醒,已经接过来了。
想到熟睡的郦娘子,琼奴有意压低了声音。
轻柔婉约的声音下,杜仰熙神色逐渐缓静,得知桑延让无事,他安下了心。
杜仰熙没有再说话,还记得感受着琼奴手持素帕为他擦汗。
屋子里弥漫着炭火与药味儿,但他却从中嗅到了一丝清新的梨花香,掩盖不住心中的那份悸动。
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,烛光下的面容清丽脱俗,言谈举止更不似寻常商女,尤其是那双眼睛,清澈见底,没有半分市侩气。
他又想起了自己写的那首诗——
疑是梨仙谪玉京,冰为肌骨雪为情。
杜仰熙娘子大恩,杜某铭记于心,诊金药钱,日后必当奉还。
琼奴先养好身体,别的,之后再说。
琼奴既没有说收下,也没有说不收,让他先安下心养病。
当发现杜仰熙人昏昏沉沉,眼睛却清亮如水洗过般,一眨不眨地望着她,琼奴关心询问道:
琼奴可是哪里不适?
杜仰熙却摇头,注视着她,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