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,许嘉柔失眠了。
她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到天蒙蒙亮,五点三十五分的闹钟还没响就踹开被子坐了起来。
原地打坐了十分钟后,她顶着一双熊猫眼扒开窗帘缝,看见楼下楚记馄饨铺的招牌灯已经亮起来了。
下楼时,宋谭正在院子里喂鸽子,眼皮都没抬一下,“打碎一盆君子兰,罚款五十块。”
“外公您怎么也三句话不离钱呐!”许嘉柔挎着通勤包猛地刹住脚,包带上的毛绒挂件晃出了残影。
“什么叫也?倒是你,昨晚说梦话喊什么"四万块太贵了",做噩梦了?”
许嘉柔停顿了几秒,“好外公~我跟你道歉,要不罚款就算了吧?”
宋谭把鸟食罐子往窗台上一搁:"你当我是开慈善堂的?打烂了我养的花还想找理由?
“就那盆光长叶子不开花的铁疙瘩,您养它不如养我!”许嘉柔窜过去搂住老头胳膊晃悠,“我天天给您表演笑开花~”
许嘉柔撒娇卖乖,宋谭非但没笑,还翻了个白眼,“那盆君子兰我养了二十年,我跟它比你还亲!”
许嘉柔一听,肯定是老爷子因为昨晚的事情还没消气,赶紧靠过去给人捏腿捶背,“我亲爱的外公,等我晚上下班回来,保证给您的花重新种回去……”
“哼!等你回来种?那它早就等死了……”宋谭甩开她的手,抄起喷壶塞她怀里,"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难得见你起这么早,去把菜园子里的三十棵白菜都浇了再去上班。
许嘉柔连连摇头,“明天!明天周末我再帮您浇,今天我要去楚记吃早餐!”
说完,她瞄了眼手机,转身就溜出了院门,“糟糕,六点出头了,快来不及了,我先出门了外公!”
宋谭看着许嘉柔的背影,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。
楚记馄饨铺。
"鲜肉荠菜馄饨来咯!"楚老头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瓷碗快步走来,布满老茧的手指将碗沿转了个方向,"小许,我给你多捞了十五个拌馄饨,喏,都放进保温盒里了,吃不完带去单位当午饭。
许嘉柔接过沉甸甸的铝制饭盒,指尖被烫得微微一缩,“谢谢楚爷爷。”
她目光扫过半满的堂食区,突然发现收银台后面那张小塑料凳空着,"今天生意这么好,怎么没见小航帮您收碗?
老人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顿,"那皮猴……估计又上西巷口玩泥巴去了,到饭点自然就回家了。
许嘉柔舀起一颗透亮的馄饨,状似不经意地追问:"他平时都跟谁玩呀?您就不怕他跑到弄堂外面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