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郊外的旷野之上,举目望去,疮痍一片。
折断的刀枪斜插在冻土中,残破的旌旗半掩在血泥里,被寒风撕扯出呜咽的声响。
几处未熄的野火仍在燃烧,黑烟随之袅袅升腾而起。
凛冽的寒气凝在遍地尸骸之上,将昨夜尚未干涸的血泊冻成暗红色的冰晶。、
晨雾如纱,缓缓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。
靖南军的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,他们沉默地搬运着同袍的遗体,将战死的弟兄小心地排列整齐,盖上白布。
而更多的,则是万民军的尸体,他们横七竖八地倒伏在荒野上,却无人为其收敛尸骨。
一队队垂头丧气的万民军俘虏被押解着走过,他们的衣甲残破,脸上满是血污与疲惫,眼神空洞,麻木不堪。
前路黯淡,败者无言,他们知道,他们的命运,已经不再为他们自己所控。
战败者的存亡,只在战胜者的一念之间。
东方的天际泛起青灰色,照见满地霜华与血冰交织的惨烈。
江水滔滔,断裂的桅杆伴随着水流向南飘流而去,半沉半浮的船板随着波浪起伏。
两岸的枯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灰白的芦花被风撕扯着飘散在浑浊的水面上。
一艘福船的桅杆斜插进另一艘的船舱,丝绸船帆裹着尸体垂落水中,像送葬的白幡。
尔有鱼群游过,惊扰了沉积的泥沙,顿时翻起几缕暗红色的絮状物,又很快被湍急的江水冲散。
寒风掠过江面,带着硝烟和血腥气,卷向东南。
陈望左手放在腰间的玉带之上,右手按着腰间的雁翎刀,赤红色的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,内中赤红色的铁甲凝着细密的霜花。
他沉默的看着周遭疮痍的一片。
一众亲卫甲士也是同样沉默,犹如雕塑般肃立。
随着李岩的身死,万民军最后的抵抗就此消失。
残存的万民军虽然还有二十余万,但是却已经再翻不起任何的风浪。
郑氏的船队已经开入了扬州附近的运河,控制了东南两面的水域,万民军的水师也已经彻底的覆灭。
辽阔的江河之上,却是容不下属于万民军的片板。
守卫扬州东郊的左金王贺锦、改世王刘希尧、乱世王蔺养成三部在万民军的主力被聚歼之后,便已经是派人送来了降表。
虽然在那个时候,李岩还未身死,但是所有人都清楚——大局已定。
“我军如今已经掌控了扬州全境,万民军制将军瓦罐子赵守平、老回回马守应两人于战阵身亡,已经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