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灰烬。
钱舒望踉跄着扶住残垣,胃中翻涌的酸水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这座当年耗费朝廷十万贯、西域商人贡献百驮香料换来的纺织厂,这座承载先帝下复振宏愿的工坊,此刻只剩断壁残垣。
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,消息传来,纵火犯已被生擒。
他瘫坐在太师椅上,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——最上方那卷先帝朱批的着力发展四字,墨迹早已褪色,却仍像滚烫的烙铁般刺得他眼眶生疼。
正当钱舒望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时,衙役急匆匆来报:观察使大人,州长、县长,还有西域商人阿卜杜勒,都跪在府门口请罪!
他猛地转身,腰间玉带硌得肋骨生疼,怒极反笑:好啊,好个请罪!当这道衙是戏台子?
袍袖狠狠一甩,冷声道:将他们统统拿下!还有,把那纵火犯押到堂前!
公堂之上,往日的威严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随着铁链哗啦作响,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被推搡着跪在青砖地上。
烛光摇曳间,钱舒望看清对方不过二十出头,粗布短打满是焦痕,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煤灰,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,像是两簇烧不尽的余火。
钱舒望重重拍响惊堂木,震得案上朱砂砚的墨汁都溅了出来:为何纵火?
青年缓缓抬头,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:你是谁?这反问让满堂衙役倒吸冷气,钱舒望却莫名被这股执拗的劲头刺中,沉声道:本官乃四川道道观察使。
青年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哭腔:原来您就是那位总说安居乐业的观察使。”
“我有眼不识泰山。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,刺痛着钱舒望的心。
钱舒望强压怒火:现在该你回答问题!烧了朝廷的工厂,害了四十七条人命,究竟所为何事?
青年闭上眼,喉结艰难的滚动:工厂欠我八两银子。三个月了,我娘等着买药,我妹子等着救命,可账房先生说没钱,工头说再等等
他突然睁眼,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:我去县衙击鼓鸣冤,衙役把我踢开,我去求见县长,门房说大人没空。八两银子,在您眼里不过是几壶酒钱,可在我们百姓手里,那是命啊!
青年的话语中充满了血泪,每一句话都在控诉着这个看似盛世背后的残酷现实。
钱舒望心头一颤,想起案头堆积的税银报表,想起丝绸远销海外的丰厚利润,却从未想过这些数字背后,竟有人为几两银子走投无路。
他强作镇定:即便讨薪无门,也不该牵连无辜!那四